牛嫌疑,若被江左、蒲秦闻之,只会惹其嘲笑,莘迩乃勉强将此话咽下。
留了张龟一起吃早饭。
饭时,张龟问莘迩,说道“明公,安崇昨天下午问龟,倍斤请求共掠并州边郡此事,到底应不应他,……不知明公对於此事,考虑的如何了?”
拿胡饼蘸酱,莘迩大大地咬了一口,边吃边说道“我想过了,张韶的意见不错,这件事,可以答应倍斤。这安崇,我本待今天召他,告诉他我的决定;他却昨天就忍不住了?去问你。”
张龟斯斯文文的,夹菜下饭,笑道“龟看他是在金城待不住了。”
莘迩不觉奇怪,说道“金城不比朔方待着舒服么?”
“明公,还真没朔方待着舒服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
“两府多贵士、营中尽上将,安崇在金城,处处拘束,如何能比得在朔方轻松?”
莘迩笑道“这就是所谓的‘天高……’”
“怎样?”
“‘……征西远’吧。”
遂於这天上午,莘迩召见安崇,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。
安崇果是如张龟所料,在金城待得拘束,闻得莘迩决定,当时就请求赶回朔方,把莘迩的命令传给张韶。莘迩就允了他。
当天下午,安崇带着随他来到金城的十余从骑,未有骑马,骑着骆驼,出城北上。
一行人渡湟水,过广武、武威两郡,转向东北行,涉越总里程八百里的两大片沙漠,再渡过黄河,风尘仆仆,回到了朔方郡。他们离开金城时是五月中,到朔方郡治朔方县时已是六月。
……
朔方县北邻黄河,其余三面皆是沙漠。
时当傍晚,遥遥观之,但见红彤彤的夕阳之下,大河奔腾,黄沙弥漫间,绿色环绕中,一座沧桑的坚城拔地而起。
给人之观感与同样临水的金城县完全不同。
随着渐近朔方县的县城,碰到的人渐渐的也多了起来。
多是髡头小辫,头部除了头顶留着一束头发外,其余全部剃光,长长的耳垂上戴着大耳环,身材矮壮的铁弗匈奴等朔方郡的土著胡牧。
铁弗等胡常年放牧野外,脸上也好、褶袴也好,通常都是脏兮兮的,却於其间,偶尔能见到一些比铁弗等胡还要脏的胡牧,——这些胡牧则便是投附到张韶帐下的柔然胡牧。
安崇是粟特人,绿眼白肤,身材又魁梧,他如今在朔方郡的名气不小,便是不认识他的,瞧见他的长相,也知道他是谁。放牧的铁弗等胡见到他,纷纷手放胸口,弯腰行礼。
因柔然的始祖曾是拓跋鲜卑的奴隶,所以他们的语言和铁弗等胡不一样,类似鲜卑语,亦不如早就和中原交流的铁弗等胡开化,见到安崇,行礼的固有,但更多的是冲上来摊开手,叫嚷着讨吃食。
安崇的从骑们,跨坐在高大的骆驼上,举起鞭子乱抽乱打。
柔然胡挨着鞭子,却不肯退,依旧哇呀哇呀的不知叫些什么,小跑着追赶安崇的骆驼。
安崇从囊中取出吃剩下的胡饼,丢到地上。
柔然胡们一拥而上,你争我抢。抢到的,丝毫不在乎胡饼上沾的沙土,塞到嘴里就吃;吃完了,黑乎乎的两只手伸开,又伸出舌头舔掌心、手指上的饼屑。
附近的铁弗等胡多半带着鄙夷,围观哄笑。
“真他娘的狗似的!”一个从骑啐了口,骂道。
另一个从骑笑道“要不柔然怎么会被唤作狗国?”
“不要乱说话!”安崇皱起眉头,训斥他们。
从骑们应诺,不再多说了,只是不时扭头去看那些被铁弗等胡嘲笑的柔然胡们。
一个从骑忍不住,问安崇,说道“校尉,我听说拓跋部呼这些柔然胡为蠕蠕,视他们如虫子一样恶心。连拓跋部都瞧不上他们,张将军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