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,未曾多问,反而是看向那盏长明灯中摇曳的灯火,其中有灵光犹如莹星般浮动显现,化出此间走水真正的前因后果,乃甚于就连当时云泽口中吐出的两种声线都格外分明。
看过之后,席秋阳沉默良久,方才挥手将其中光影散去。
而老道人则是搓着下巴,眉关紧皱。
“这事儿,不对呀。”
“有何不对?”
席秋阳皱眉,抬头看向老道人。
“如此,分明就是心魔作祟。晚辈虽是不知我这徒儿如何会在这般年纪境界就生出心魔,可”
“我说的不对不是这个,但也是这个。”
老道人轻轻摇头,打断了席秋阳的话。
他将那只青玉葫芦系在腰上,走到案几前盘腿坐下,冲着席秋阳抬了抬下巴示意一番,后者也如其所愿将长明灯灯火中的光影再度显现出来。
如此反复再看过一回,听过一回,老道人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几分,略作思量之后,才将那日卷云台上所见,与入学考试时姜夔在玄青殿前与他所言的那些,全都原原本本尽数道来。
“那时,我还以为只是癔症罢了。毕竟心魔害的是自己,是要杀人性命毁人根基的,可癔症就与之全然不同,简单说来,便是同一个人有着不同的性子,哪个都是他,也都不是他,一魂两分,两种性格各走极端,两相对立,就跟你一直都在研究的那个学问里的阴阳差不多。”
一边说着,老道人一边举起双手比划着,掌心相对,一左一右,一上一下。
“如果是癔症的话,那咱们平日里见到的那个云小子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,或者说,他的魂魄并不完整,那只是半个他。拿你一直都在研究的那个学问来讲,就是这个云小子把自己阴阳和合而成的神魂一分为二,阴阳两面,变得泾渭分明,而阳面就是平日里的云小子,他把经历过的所有事产生的痛楚、忧思、烦闷、愤怒、恐惧、狂躁,全都丢给了老道我那天在卷云台上见过的另一个云小子,就是另外的半个他,也是他将神魂一分为二之后产生的阴面,所以那时的他做事才会不计后果、癫狂、燥怒、手段毒辣,甚至是将自己的安危性命也置于枉顾。但这个阴面的云小子却断然不会去害那个阳面的云小子,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的,而阴面的存在,一来是被阳面当成了垃圾篓,二来也是为了保护阳面。其三,则是用作发泄情绪,记仇报仇。”
老道人忽然叹了口气,将双手放下,再度看向长明灯灯火里的虚幻景象。
“可这回的这个”
“心魔。”
席秋阳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案面,哪怕再如何敬重老道人,也仍是坚持了自己的猜想。
而这次,老道人就并未反驳,犹豫许久之后才轻轻点头。
“看着像。”
稍顿片刻,老道人又忽的哂笑一声,从腰上解下那只青玉葫芦晃了晃。
“若当真是心魔,你又能如何?不过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罢了。毕竟这心魔一事,是心境上的裂痕难关,自古以来都得自己度过,外人是断然帮不上什么忙,最多也就提点几句罢了。但这小子本就身患癔症,如今却又有了心魔作祟。嘿,老道我看是悬喽!”
言罢,老道人痛饮一阵,起身便迈着醉步摇摇晃晃,哼哼唧唧地笑着离开。
而盘坐案几后方的席秋阳则是看着长明灯灯火里的光影幻象,两眼虚眯,不知作何思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