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偏隅一角中的一尺剑锋,锋芒内敛,格外安静。
伤势所在之处犹如一粒花种般的雷光,如今也已经生根发芽,将藤蔓根须遍及四肢百骸与经络血管,烙印下许多繁复错杂,如同灵纹一般偶尔会有雷光出没游走的痕迹。
脑海中,也凭空多出了一篇经法总章。
《雷法》。
而且还是十分完整的《雷法》。
大致看过之后,云泽才终于逐渐梳理清楚,是整部搏杀真解之中,不禁包含有十分基础的控雷手段,更囊括了上千件由自雷霆之中演变而来的武功技法,数百件搏杀术,甚至还有十余件搏杀大术,与一件更在搏杀大术之上,真正意义上的真解手段。
因祸得福,不过如此。
尽管心中疑惑不解,但终归还是激动之情胜过了浓浓困惑。
修士之间,不成文的规矩有很多,难以赘述,而其中一条便是对于这天下之间诸多想不通的、猜不透的、看不穿的,就不要去想、去猜、去看,毕竟缘浅缘深终是天定,也自有因果,倘若定要强行去做,到头来就反而只会误了自身。
很有道理的规矩。
而云泽显然并不知晓在修士之间还有这样的规矩存在,只是切切实实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其中关键,与其多费心思去想这些,还不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这部得来不易,十分完整的《雷法》,与气府中莫名其妙躲藏在偏隅一角中的一尺剑锋上。
而无论《雷法》也好,一尺剑锋也罢,都是顶了天的极大福源,而云泽也是深切知晓,一旦将自己身负完整《雷法》与一尺剑锋的消息泄露出去,等待自己的,就必然会是怀璧其罪导致的,无休无止的追杀。也正因此,自从苏醒之后,云泽才会强行按捺下自己的激动之情与心湖澎湃,始终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冷静与沉默,哪怕如今身边所剩之人大多都是可以信得过,但云泽也从没想过将这些事告知他人。
越是事关重大,就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云泽在顾绯衣动身出门之后,忽然长长吐出一口闷气,裹着一身颜色款式各异的衣裳,忽然下床,想要去外面吹一吹冷风,让自己能够更加冷静一些。
“去哪儿?”
过分劳累的席秋阳,第一时间从入定之中苏醒过来,目光望向下床的云泽。
始终沉默无言的老道人,与神情低落的罗元明,也一同看来。
云泽不动声色,装出一副十分勉强的模样扯了扯干裂的嘴角,声音沙哑道
“想去外面走一走。”
闻言,席秋阳略作沉默,大抵是觉得自己这唯一弟子方才经历了一番生死线上的徘徊,大起大落之后,心中难以平静,就确实需要外出走一走,让紧绷的心弦能够得以放松,便轻轻点了点头,只开口嘱咐一句
“别走太远,也别在外面待得太久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脸色苍白的云泽咧嘴笑了笑,紧了紧裹在身上十分厚实的衣裳,已经穿好了鞋袜,准备动身出门。
罗元明一直盯着云泽,欲言又止。
老道人有所察觉,略作思索,便用肩膀轻轻碰了碰身旁的罗元明,又冲着已经推门出去的云泽抬了抬下巴,示意一下。
光头锃亮的罗元明略作迟疑,心中一番天人交战,许久才终于吐出一口浊气,下定决心,起身追了出去。
而在罗元明终于追出黄土矮墙围成的院落时,云泽则是裹着衣裳,已经在不远处河岸埠头最靠近河面的两级台阶上坐了下来。虽然只能勉强见到些许侧脸,但罗元明却依然可以瞧见脸色格外苍白的云泽,正斜过脸来,望着破屋正对面的河水目瞪口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