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许穗安这特立独行的灵族大圣,才能隐约察觉出天道底蕴受损之严重,几乎已经到了只能勉强说是苟延残喘的地步,甚至是比之苟延残喘还有不如,而那所谓的一线生机,也实在太过渺茫,甚至已经渺茫到了任凭天下修士数量几何,都很有可能抓不住的程度。
便在时不我待之下,也就只有行此偏激之法。
也正因此,哪怕那位近古人皇明明知晓,就算自己不必多说,也早晚会有一天,有另一个人说出这番话,也依然要与天下人言明如今已经时不我待,也依然要以整座人间作棋盘,布下如此一场牵扯到不知多少生灵的棋局,就是为了后世之人能够有路可走,而不会无路可行。
天道底蕴受损,不日将塌,凡圣道修士,皆已有所察觉。
但有所察觉也就只是天道底蕴受损罢了,却无法察觉究竟受损到怎样的程度,甚至是连那位绝世大妖白先生,都未必能够知晓。
若非如此,那位近古人皇,又何必要苦苦支撑不肯死去,而是直到由自天关之中返回人间,留下如此一言,言明时不我待之紧要之后,才终于在天下之间不知多少修士的眼前,肉身炸碎,魂飞魄散?
便哪怕时至今日,再次想起那日所见场景,许穗安也依然会觉得有些不寒而栗。
那可是堂堂人皇啊!可以主宰一个时代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大道王者!却偏偏肉身炸碎成灰,更洒下了一场波及到整座人间的血雨,无处可躲,无处可避,以至于就在那一日,整座天下不知多少生灵,都被迫被一场腥气刺鼻的血雨淋了满身,像是有人刻意为之一般,就是为了震慑天下生灵,不许再有任何人强闯天关!
许穗安脸色忽然变得极差极差。
因为就在同一天,那位近古人皇找到了许穗安,将那件镇狱剑鞘托付给了他,并且坦然严明了那位不知何时便会越狱而出的项家后人,就是那位近古人皇早有安排的一颗棋子。
只是这颗棋子具体的作用究竟如何,许穗安却至今也没有任何头绪。
总不能那不知何时才会越狱而出的项家后人,就是天道崩塌之时的一线生机所在吧?
荒谬至极!
与其说那项家后人就是天道崩塌之时的一线生机,许穗安还是更相信那项家后人,其实只是一颗身为棋子的兵卒,用来为那一线生机冲锋陷阵,以肉身性命作为代价,换取真正的一线生机。
还挺狠
许穗安忽的咧嘴一笑,却又忽然意识到,那位近古人皇,其实是早在岁月长河三千丈河水,十万年之前就已近开始了这场布局。但究竟是那位近古人皇早在十万年前终于证道人皇之时,就已经知晓了后世必然发生之事,还是早在当时就已经做好了打算,想要为寻求修行前路就强夺天道底蕴,进而造就出一个时代两王者的局面,用以强闯天关,却又没有十足把握,方才会如此布局留下后手,以便后世之人能够更快进入龙凤并起的时代,进而谋求那未必真能抓得住的一线生机?
许穗安当然更倾向于后者,毕竟所谓“人有千算,天有一算,人算不如天算”,便就是所谓的天道可谓。
可若继续深想,许穗安就觉得,可能就连强夺天道底蕴使其受损,以至于天道不日将会崩塌一事,都在那位近古人皇的布局之中。
许穗安忽然激灵灵一个寒颤,不由分说,便将这所有的想法全部抛之脑后,继而强行稳定住大浪一层接着一层的心湖波澜,扭过头去看向少年项威,开口问道
“本阁主刚才说到哪儿了?”
闻言,少年项威眉头一紧,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。
从转身离开那座悬崖所在之处,而至此间,方才只是走过了一片石坪,与不过十几级台阶罢了。好歹也是灵族大圣,忘性这么大?
可即便项威暗中腹诽不断,却也依然乖乖开口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