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便就重新回去肋骨下方,继续警惕之前来时的方向。
大雨不停。
阴风不止。
稚嫩嬉笑打闹的声音隔了许久才终于再次出现,几乎就从云泽的面前经过,一闪而逝。
这一次,云泽没有再出手阻挠。
然后,就在面前不远的地方,也好像就在这座粗大如同房屋一般的脊椎上,忽然又一次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响。云泽缓缓皱起眉头,亲眼见到,那里明明空无一人,但却窃窃私语不止。
紧随其后,云泽忽然恍惚一瞬,雨水就又变成了血水,而在那窃窃私语传来的地方,正蹲着两个眼眶漆黑,但皮肤却又像是涂了白漆一般的稚童,浑身上下不着寸缕,正藏在这宽阔肋骨的下方,一边躲雨,一边面无表情地看过来,相互耳语。
但在下一瞬间,那两个皮肤像是涂了白漆一般的稚童就忽然消失不见,而旁边一根粗大肋骨上,沾染了粘稠污血的地方,忽然传来啪的一声。
一个血淋淋的手印,五指张开朝下,忽然出现在哪里。
啪!
又是一声。
第二个血手印,同样五指张开朝下,出现在之前那个血手印的侧面下方。
啪!
第三声,也是第三个血手印,落在更下方。
云泽瞳孔扩张,一阵寒意直窜头顶,已经起了一身鸡皮,想要立刻远离,却又不知为何动弹不得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血手印不断出现,像是有人正趴在那根肋骨上一样,随着手印不断出现,第四个,第五个,第六个...不断向下,不断靠近,越来越快,越来越近,以至于手掌按在肋骨上传出的清脆声响几乎连成一片!
直至又一个血手印随着啪的一声落在云泽脚边,那已经完全连成一片的清脆声响,猛地戛然而止。
雨水还是雨水,哗啦啦地下着,一切如常。
云泽已经一身冷汗,脸色惨白,终于能够恢复行动,猛地吐出一口浊气,随后双手拄膝,大口大口喘起粗气。
四顾下去,好像从未有过任何事发生。
云泽一阵提心吊胆,许久方才终于平复了心情,却也已经再也无法只将目光望向之前来时的方向。
然而从此之后,好像终于恢复了平静,再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。
只有这场滂沱大雨,依旧不停。
云泽逐渐放松下来。
却又不知是从何时开始,这片占地广阔的骸骨林,那些沾染了厚重灰尘的骸骨,已经逐渐褪去了表面的黯淡粗糙,恢复成原本晶莹如玉的模样,然后继续被雨水冲刷,约莫一炷香后,从云泽脚下的这座巨大骸骨开始,其原本晶莹如玉的色泽也逐渐褪去,变得黯淡无光,并且逐渐散发出一种近似于迟暮之年的腐朽气息。
于无形之中,便就笼罩了骸骨上下的两拨人。
原本身形笔直站在粗如房屋一般脊椎上的云泽,便不知是从何时开始,悄然变得腰背佝偻,然后眼神无光,而其本身却好像并无半点儿察觉,只依然望着来时的方向,生怕那些邪祟血肉,会趁着大雨之际,将身形躲在水雾之中,悄然靠近过来。
然后一点一点眯起眼睛,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看得更加清楚一些。
而在骸骨下方,怀里依然抱着宁十一的穆红妆,同样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弯了腰。直至许久之后,原本还是百无聊赖的穆红妆,忽然就长长叹了一口气,两边肩膀各自画圈拧了拧肩背,似乎是站得久了有些疲累,哪怕如此也依然不能觉得放松,便干脆原地盘坐下来,而后不出片刻,就开始闭目养神。
只有陈也自始至终一直蹲在那里,身上法袍黑龙翻墨的图案,正在悄无声息地翻滚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