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思,忽然瞧见房间里床铺上的少女翻了个身,无意识地将身子蜷成一团,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,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,眼角还依稀带着一颗晶莹泪珠。
阮瓶儿愣了一愣。
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,从她手中拿走了那把细长刻刀。
阮瓶儿几乎下意识反手拍去,却被一指点在手肘内侧麻筋处,整条手臂就陡然一僵,再也用不上半点儿力气。
看清来人之后,阮瓶儿这才松了口气。
云泽神情平淡瞥她一眼,一只手拿着那把小巧刻刀,一只手指了指靠近山顶的那座观景亭,之后便转身就走,阮瓶儿稍作迟疑,还是叹了口气,抬脚跟上。
细长刻刀通体银白,握柄纤细且长,恰好足够一手掌握,顶部有着一个尚且不足食指指节的弧形刀刃,具体材质如何,云泽看不出来,但也能够确定这把刻刀并不是什么灵兵法宝,而若真要评定一个等级出来,就凭刻刀本身的锋锐程度,大抵也能算得上是凡兵中品秩最高的那一类,也便市井坊间常说的神兵利器。
可以切金断玉,可以吹毫断发,但也仅限于此。
云泽将那刻刀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,忽而反手握住,做了一个下刺的动作,刻刀刀刃寒光一闪,带起一阵刺耳急促的呼啸之声,悄无声息就在地面上留下一条纤细且深的小小沟壑。
阮瓶儿跟在一旁,看得心头一跳。
“用来挖人眼睛的话,确实是挺顺手的。”
云泽走进观景亭,在远离另一边悬崖的美人靠处坐了下来,手指轻晃,那把小巧刻刀就在手中翻飞如花,倒映月光,银亮灿灿,再随手一丢,细长刻刀就立刻斩过寒光一线,砰的一声刺入一根亭柱之中,本就格外小巧的刀刃,尽数没入其中,就连刀柄也跟着刺入三分。
阮瓶儿颇为紧张地站在旁边,看了眼亭柱上的银白刻刀吞了口唾沫,没敢坐下。
云泽已经取了两坛酒出来。
大年夜那天,云泽在仙宴阁自己掏钱买了些价值不菲的好酒,回来之后,第二天一早就分别找了徐老道、景博文、姜北,以及灵山上几个与他算得上关系不错的朋友,说是拜年,其实更主要的还是为了维系相互之间的关系,毕竟俗话说得好,水不打不浑,人不走不亲,反正统共也没多少人,费不了多少时间。
结果走到最后,也还剩了几坛好酒。
但在稍作迟疑之后,云泽还是收回了其中一坛酒,转而拿了在青雨棠那里得到的一壶莲花宝酿出来。
这种酒的味道太过甜柔了一些,云泽不太喜欢,但青雨棠身上毕竟再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东西,就只能以此回礼,云泽也不好拒绝,就干脆收了下来。
甜柔莲花酒,阮瓶儿这样的女子应该会更喜欢一些。
“坐吧。”
云泽掀开酒坛泥封喝了一口,目光望向夜色深沉之中,鹿鸣的那间弟子房。
阮瓶儿有些迟疑,知道云泽瞥她一眼之后,这才讪讪一笑,小跑着来到旁边乖乖落座,双手搁在腿上攥紧了裙角,神情紧张,有些惴惴不安。
云泽忽而摇头失笑。
当初还在山下那间客栈时,第一次见面,当时正在冒充景博文的阮瓶儿,还曾梗着脖子满脸决绝,冲着他和秦九州喊了一声“但求一死”,跟着就又摆出一副视死如归、大义凛然的模样,真叫一个慷慨激昂,却不想,后来大祸临头,干脆直接就被吓得两眼一翻,直接昏了过去。
原来是个这么怕死的。
也不知道曾经那个做出了那么多天怒人怨之事的千面郎君,也便阮瓶儿的授业恩师,一旦知晓自己门下唯一一位亲传弟子竟然会是这幅德行,又会作何想法?
但阮瓶儿是个胆子不大的,对于云泽而言,其实要比胆大包天更好一些。
至少是容易掌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