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泽有些愁眉不展。
“不得不说,你这段时间以来做的确实不错,当然这也跟你最开始对待鹿鸣的态度,以及上山之后不爱出门,又跟柳瀅几乎没有任何接触有关,应该算是误打正着吧,所以鹿鸣的性子才会稍显收敛,没有彻底变得无可救药,并且无论发生什么事,都喜欢去你那里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,甚至哪怕明明知道自己偷拿东西的事情已经暴露,也依然不肯轻易放弃...这句话说得有些不太恰当,应该是乐此不疲才对。”
云泽喝了口酒。
“但这仍旧不是关键所在,鹿鸣需要有人教她什么是对,什么是错,什么事情可以做,什么事情不可以做,就像鹿鸣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想要挖掉柳瀅的双眼。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。”
阮瓶儿愣了一愣,略作沉吟之后,方才尝试着开口问道:
“因为她不知道这种做法是对是错?”
云泽轻轻摇头。
“这只是其中一点。我之前已经说了,人性善妒,所以更重要的还是她觉得柳瀅哪里都比不上她,除了那双眼睛,就误以为包括我在内的这些人,之所以特别喜欢柳瀅,就是因为她的眼睛好看,所以鹿鸣才会生出想要挖掉柳瀅那双眼睛的想法,认为只要柳瀅没了那双眼睛,那些在她看来本该属于她的东西,就会重新回到她的身上。”
阮瓶儿挠了挠头发,仍是有些不太明白这件事背后的意思。
云泽有些无奈,也不知道上一代那位曾将一座顶大家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千面郎君,究竟是相中了阮瓶儿的哪一点,竟然将她选做自己的亲传弟子。
就不怕堕了千面郎君人人畏之如虎的名声?
云泽暂且搁下酒坛,抬手揉了揉眉心,方才继续言道:
“买书的事情,因为鹿鸣的脚伤,已经耽搁了太久,其实之前大年夜下山那次就该买的,只是大家都在闲逛散心,就又一次搁置了下来。我知道,正月十五她想下山去玩,我可以答应这件事,但也仅此一次,并且不是没有条件,就是这次下山,需要给她买些书本回来,而且买回来之后不能不看。当然我的要求也不会很高,知大义不必,明事理即可。”
阮瓶儿愕然,迟疑问道:
“这么说,你是想让我教她读书?”
云泽忽然沉默下来。
其实这件事云泽已经犹豫了许久,是否当真可以将这教导鹿鸣读书的重要之事交给阮瓶儿。其实按照云泽的想法,还是自己来教才是最好,毕竟如今的世道,好人难活,可偏偏鹿鸣又是一个坐不住的性子,教她读书,肯定不比之前教导柳瀅,肯定会浪费更多时间,而云泽每天的修行又格外繁杂,练拳,练刀,修炼雷法,修行桩功,还要下山磨刀打熬体魄,一天也才十二个时辰,实在是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,再加上如今修行速度已经彻底慢了下来,倘若还要再在教导鹿鸣读书一事上浪费时间,或许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,但时间一长,修为境界就肯定要落后于人。
项威与鸦儿姑娘并不亲近鹿鸣,这件事也不好拜托他们,选来选去,也就只有阮瓶儿。
可若真将鹿鸣交给阮瓶儿,且不说以她的性子是否能够压得住鹿鸣,只说阮瓶儿那种近善远恶的性子,就难保不会在她教导鹿鸣读书的时候,十分纠结善恶一事。
云泽并不希望鹿鸣有朝一日变成阮瓶儿这样的人。
因为好人不长命,祸害遗千年。
云泽喝了口闷酒,又喝一口,这才终于沉声重复道:
“知大义不必,明事理,即可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