炼丹山山主闻言点头,转身离开。
姬家府主在原地逗留片刻,稍作沉吟,忽而起身下山,一路凌虚蹈空,很快就来到林山城上方。头顶铅云沉重,带着某种莫名的压力,让这位已堪圣人之境的姬家太上不能再如往常一般站上云端,就只能淋雨站在铅云之下。
低头俯瞰。
有人抬头望来。
紧随其后,便有一道雪白剑气拔地而起,比起北中学府的那座中央主峰还要更加粗壮许多,气势磅礴,恍若倒冲斗牛的一条雪白瀑布,转瞬即至。
姬家府主一瞬间毛骨悚然,手掌一拍气府,立刻取出了一尊圆肚三脚两耳鼎,赤铜颜色,其上绘有山川草木三百三,皆以灵纹之法篆刻其上,双掌往这丹炉圆肚的两边一拍,鼎炉立刻迎风见涨,变作三丈三尺三,一分不多,一分不少,滴溜溜旋转,圆肚前后左右各开一孔,人头大小,喷吐炽盛焰光,夹杂着缕缕青翠之色。
却只一瞬,这看似玄妙万般的圆肚丹炉就立刻被那剑气摧毁得半点儿不留,连同姬家府主本人,也剑气冲刷之后身躯变得残破不堪,一条命丢了能有大半条,这还是尉迟夫人手下留情,将那如山剑气绝大部分的杀力集中在了那座丹炉的缘故,若非如此,这般粗壮的剑气冲刷而过,这手段本事比起尉迟夫人差了何止一筹的姬家府主,又怎么可能还有命在?
但毁去了对方的本命法宝,就算不是本命之物,也是一件品秩极高的法宝丹炉,尉迟夫人已经烦闷了好些天的心情,立刻变得极其不错。
那姬家府主愤懑不已,却又偏偏不敢多说,谁让对方的脑袋上面顶着一个绝世剑修的大帽来自,这可不是他能对付的狠碴子,只是原本还想窥探一下这座富贵府邸中几位圣道修士如今的状态,是否已经因为那只不明来历的打更鬼,就被折磨得疲惫不堪,却不想,才只刚刚站定,就险些丢了性命。
姬家府主来去匆匆。
灰溜溜逃窜。
至于那封送到姬家族主手中的回信之中,就肯定还会随之添上相当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而这边剑气冲宵的巨大动静,自然也已经惊动了城中上下几乎所有修士,毕竟如此粗壮的一条雪白剑气,哪怕凡夫俗子,也肉眼可见,更枉论气机翻涌之可怕,甚至将那已经压抑了许久的铅云厚重都给捅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,尽管很快就被旁边的黑云重新填补,掩去了天光,但也依然是被许多人见到。
尉迟夫人果然还是那个尉迟夫人,只凭剑气,也能如此不讲道理,轻易破去这层已经有过许多人尝试,却最终是以失败告终的厚重铅云。
府邸之中。
云泽感受外界气机翻涌,走出门来,先是看了一眼凉亭那边还在对着那些书本用力瞪眼的柳瀅,而后方才转头看向那位正在屋顶淋雨喝酒的尉迟夫人。
后者摆了摆手。
“一条自己找死跑来探路的小爬虫罢了。”
言罢,便举起剑气葫芦灌下一大口酒。
尉迟夫人依然眉关紧蹙。
有人撞上门来让她出手发泄了一通,心情自然是有所好转,但却并不意味着尉迟夫人真就心情大好,那如泣如诉的“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”,依然时时刻刻响在心湖之中,实在是让人烦躁不已,瞧瞧,就连那一向乖巧听话又懂事的小丫头柳瀅,都忍不住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,猛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,瞪着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咬牙切齿盯着桌上那本《炼剑正经》,就连脸皮都在跟着一起用力,表情都变得狰狞了不少。
这根往日里的柳瀅比起来,还真是天壤云泥。
尉迟夫人幽幽一叹,抬头揉了揉眉心。
倘若不是心烦得厉害,她也不必每天跑出来淋雨喝酒了。
尉迟夫人忽然坐起身来,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湿溻溻的头发,转过脸来看向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