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。
宁十一也是被迫无奈。
按照镖局那位总镖头的说法,半年之内,最慢一年,就会将信送到,这已经是镖局能够做到的极限,可如果换做宁十一亲自返回,速度也未必能够快出多少,主要还是如今身负重伤,倘若还要整日赶路,跋山涉水,伤势的恢复就无疑还会更慢一些,严重拖累她的脚步。
而在这半年一年之内,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死于那伙山贼恶匪之手...
宁十一深深吸了一口凉气,胸脯高高隆起,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强迫自己不去多想这些。只是这次深呼吸幅度太大了一些,宁十一脸色微微一变,只能咬紧了牙关默默忍受脏腑疼痛,嘴角已经溢出一缕鲜血,就干脆原地盘坐下来,吞了一枚雪白丹药入腹,略作调息,这才暂且压下体内还未恢复的伤势。
夜深人静。
宁十一重新睁开双眼之后,又取了之前那封没有寄回洞明圣地的书信,其上勾勾画画的痕迹相当杂乱,很多内容,都是写了又改,改了再写,却时至今日,也依然没能让这治下之策完美无缺。
宁十一实在不想洞明圣地重蹈柏氏妖城的覆辙,毕竟柏石妖城那次积羽沉舟的大乱,实在是死了太多无辜之人,以至于在其辖下地界之内,一连数年,哪怕没有遭遇任何天灾,也仍是一副民不聊生的凄惨局面。
古有言之:天下大势,合久必分,分久必合。
所以效仿古代王朝的方式,似乎有些不妥。
可在此之外,又有什么法子能够避免有官必贪?
金钱、权势、女人之类的种种利益,从来都是最害人心,若非如此,如今的天下,人族九大圣地,八大世家,包括妖族十二妖城在内的这些庞然大物,又怎会全都选择以力治下的蠢笨法子?又怎会在明知山上仙人以人为本的情况下,还对很多伤天害理之人视而不见?
归根结底,还是在于天下不平事,根本就数不胜数,管不来的。
宁十一忽然记起之前还在东明城时,云泽用来嘲讽她,同时也是用来点醒她,便高声朗诵出来的那首诗。
“日出扶桑一丈高,人间万事细如毛。野夫怒见不平处,磨损胸中万古刀...”
宁十一的嗓音有些沙哑。
她将右手手掌轻轻放在横陈于膝的柳叶刀上,从刀鞘刀尖,缓缓抚摸至刀柄,沉默无言。
都说福祸无门,惟人自召,善恶有报,如影随形。
那么,那些惨遭杀害的无辜之人,他们就只是一个又一个凡夫俗子罢了,进山打猎,下地种田,甚至这辈子最大的愿望,就只是吃饱穿暖。他们,又做错了什么?
难道真是身为弱者,就活该被人视如猪狗,命如草芥?
难道真是身为弱者,就是他们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错事?
良久,宁十一抬头看向宛如黑布一般的夜幕。
月明星稀。
她忽然咧了咧嘴角,笑了起来。
自嘲不已。
...
夜幕下,火光熊熊。
身为这伙山贼恶匪首领的童乐,难得亲自出手,带了一众约莫二三十人,骑着高头大马,趁着夜色,直接杀进了赶路途中遇到的一座村落,前后不过短短两个时辰,村子里上前百姓,就已经不剩几个活人,仅有的那些,也全部都是生不如死,被一个个满脸狞笑的山贼恶匪骑在身上,随意驰骋,但身为凡夫俗子,却没有半点儿反抗之力。
童乐从来不喜露天席地,便盘腿坐在村头一座砖石垒砌而成的房屋屋顶,手边还搁着两坛前不久才刚从村子里面找见的好酒。
童难也在屋顶,刚要回头瞧一瞧那些止不住发出阵阵哭喊声的女人,就被童乐一个巴掌扇在脑袋上。
“跟你说过很多次了,酒可以喝,女人别碰,还不到时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