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灾变之后,诸如此类的的家宴就彻底变了副模样,极少有人闲聊说话,席间氛围,也是压抑无比。
所以如今的家宴,其实就只剩下习惯而已,走个过场便罢。
但云老爷子毕竟吩咐下来了,还是得去。
云泽叹了口气,便与云温章告辞离去,打算返回宁心院待上一段时间,至于晚膳过后是否还要在此留宿,就有待商榷。
但在临走之前,云温章却又忽然说道:
“有时间的话,可以读些道家书本。”
云泽一愣,默不作声点了点头,并未表面忤逆云温章的意思。
回到宁心院后,云泽便在房间门口坐了下来,旁边依然摆着之前那些茶水糕点,只是已经过了这么久,就全都已经凉透了,不过云泽对于这些倒是不太介意,拿了一块儿糕点塞进嘴里,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,之后就开始望着那座袖珍恶土出神发呆。
云温章的意思,云泽大概能明白,无非就是想要让他摒弃偏激。
毕竟道家书本多讲无为不争、远祸慎行。
可“树欲静而风不止”的说法,也不只是说说而已。
云泽叹了口气。
身后传来开门声响。
雪姬双手捧着几件这些年来新制的衣裳,叠得整整齐齐,都是雪白颜色的长袍,唯独摆在最上面的是件黑衣。
雪姬捧着衣裳在旁落座,一只手放在那件黑色长袍上,缓缓抚平了上面的一些褶皱,轻声说道:
“这是奴婢近些年来新制的衣裳。最开始的时候,奴婢还是一如往常那般,为哥儿缝制了这些白色长袍,也不知道哥儿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颜色,只是这个颜色穿在身上,能让哥儿整个人都显得更加干净,便自作主张地将衣裳全都制成了这个颜色。但在后来,希儿姑娘知晓此事之后,便与奴婢闲聊,说是哥儿如今已经不同往常,行走江湖,难免需要打打杀杀,寻常布料制成的衣裳,可扛不住气劲撕扯,倘若遇见势均力敌的,一场厮杀下来,哪怕再怎么珍惜,衣裳也难免变得破破烂烂,还是有件法袍最好。”
说到这里,雪姬忽然叹了口气,面上难得露出一抹苦笑。
“希儿姑娘是六小姐的贴身婢女,如今虽然已经将宝押在哥儿身上,却也从未伺候哥儿,却比奴婢想得更加周到。”
云泽抿了抿嘴角,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,就只能沉默不言。
顿了片刻,雪姬将那些衣裳搁在膝盖上,双手捧起最上面的那件黑色长袍,转头看向云泽,轻声说道:
“在东海附近,雪域冰蚕丝不太好买,每次负责下山外出采买日常所需之物的鬼仆,也不会为了买些雪域冰蚕丝,就千里迢迢往北走,所以奴婢实在无法缝制白衣,就只能托人弄来一些黑蛟背筋,缝了这件品秩不算太高的黑袍,还望哥儿不要嫌弃。”
云泽接过黑袍,展开之后看了一下,只在一边肩头绣了一条垂挂下来的白色流云,除此之外,便是大袖、衣摆和蔽膝三处,另外有些线条简易的流云图案,大气素洁,并不招摇。
细细打量过后,云泽眼神明亮,转身就奔房间而去,顺便撂下一句:
“你在这里等我一下。”
话音刚落,房门就砰的一声关了起来,像是有些急不可耐。
雪姬悄悄松了口气。
不多时,云泽就换了黑袍重新出门。
这种颜色,云泽以前在山下的时候有没有穿过,雪姬并不知晓,但在山上还是头一回,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好看,大袖飘摇,神采英拔,云泽自己也是相当满意。
许是因为黑袍本是法袍的缘故,也有可能是雪姬的手艺变得更为精湛,总之就是这件法袍,要比以前那些寻常衣袍更加合身,并且穿上之后体感清凉,像是时时刻刻都有清风萦绕。
雪姬眼角眉梢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