穗安忽然现身,直接骑在那位副阁主的脖子上,脸上虽然笑眯眯的,还不忘了伸手揪住副阁主的两只耳朵,可眼眸当中却有冷光流溢,不断扫视着两边,当场吓得两位护道人噤若寒蝉,只得强撑面子各自找了个台阶,就匆匆带着自家后辈逃也似的迅速离开。
修行能够修有所成的,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?
古人言,一将功成万骨枯,这在修行路上尤为常见,倘若要将那些修有所成之人的一生编撰成书,虽然不是所有、全部,但其中绝大多数,都是只此七字即可统概全篇。
如果真要继续闹下去,其他的方面还不好说,但肯定有人流血丧命。
这场闹剧,最终还是草草了之。
再之后,许穗安的嗓音就忽然出现在客舍这边所有人的心湖中,一字一句,详细说了许多此间众人需要遵守的规矩,尤其针对各位护道人,临到末了,那少年之人极为清脆的嗓音,腔调忽然变得古怪起来,其间夹杂着一阵古怪笑声,补充一句道:
“凡有违者,死罪不免,活罪难逃!”
语气并不严肃,却让人莫名能够想到一张满脸阴笑的稚嫩脸庞。
客舍这边的氛围,忽然变得压抑无比。
就连往日里随处可见的闲逛之人,都忽然变得少了许多。
到下午,那位看似仙风道骨的副阁主,又一次来在客舍附近,独自出现在客舍以东一望无际的冰原上,在一个范围来回踱步,过了许久,这才终于选定了一个貌似“风水”不错的地方,双手一抬,就有无形伟力拉扯着这些经年不化的积冰缓缓上浮,最终形成一座宽有十丈,前后三丈,高有两丈的冰台,随后双掌虚按下来,冰台立刻轻轻一震,炸成一团冰雾弥漫,等到雾气散去之后,原本那座四四方方的高台,就已经多了阶梯与浮雕出来。
副阁主满脸无奈之色,叹了口气。
之后又过片刻,补天阁里忽然走来两人,一位是平日里专司看守经塔一职的守经长老,一位是负责掌管饭堂的大头伙夫,前者高高瘦瘦,后者大腹便便,一人扛着一根女子腰杆粗细的旗杆,黑着脸从客舍前方缓步经过,一直来到高台附近,这才将旗杆分别立在两旁。
绳子一拉,原本卷在旗杆顶端的两张大旗,立刻落了下来。
两杆大纛旗,同是黄底白圈黑字,左书“势镇汪洋”,右书“威宁瑶海”,出自谁手尚未可知,不过书法确实写得好,有铁画银钩之姿,矫若惊龙之势。
再然后,就是一位身材高大、肤色黝黑的年轻人,双手举着一只硕大的铜锣木架从补天阁而来,满脸无奈途径客舍附近的时候,被人认了出来,正是那位早在两年之前就已来了补天阁的姒家麟子,真名姒东,一如先前两人那般,将铜锣带去高台那边,又依着某人的吩咐,将铜锣木架摆在高台正中间的位置上,顺便取了某人再三强调过的几朵大红花出来,分别系在铜锣木架的两边,与左右两根大纛旗的旗杆顶端。
落地之后,姒东抬手用力搓了搓被寒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颊,刚一转身,就与另外三位前辈修士的眼神撞在一起。
姒东微微一愣,饶是相互之间有着几千年的岁数之差,也仍在此刻忽然生出了某种惺惺相惜的感觉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