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油灯,灯火昏暗,随着云泽时快时慢的身形移动,摇曳不止。
其实云泽已经注意到项威苏醒过来,却并未停下走桩的动作,也不曾多说多问,直到差不多过了一炷香左右,项威这才做了一次深呼吸,摸了摸胸口已经差不多快要完全愈合的伤口,然后翻身而起,拿出一身新的粗布麻衣套在身上,便拎着大剑直接出门,一路跑到远处的冰山断崖附近,这才开始迎着寒风独自练剑。
云泽拎了一条长凳出来,坐在门口旁的屋檐下。
夜幕如同一块黑布,点缀着月明星稀,流光皎洁。
所以远处起伏连绵的冰峰雪山,就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,妩媚多姿。
有人在那边练剑。
身后的客舍当中,黑衣小童正睡得惨不忍睹,趴在床铺边沿,半个身子都掉了下来,嘴角的口水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,偶尔还要把手伸到裤裆里面挠两下,让旁边还在读书的秦九州偶尔瞥见,忍不住满脸嫌弃,干脆一脚踹了出去,直接将他从床上踹翻下去。
黑衣小童下意识地哎呦一声,趴在地上愣神片刻,这才迷迷糊糊爬了起来,看一看床上好像无事发生的秦九州,又看了看自己流在地上的口水,有些狐疑。
“我掉床了?”
秦九州看他一眼,将手中书本翻过一页,顺便“嗯”了一声。
黑衣小童挠了挠头,将信将疑,但也没有放在心上,毕竟皮糙肉厚,重新上床之后,很快就重新酣睡过去,依然睡姿不雅,四仰八叉的模样,忽然就一个翻身,将腿压在了秦九州身上。
正要翻页的秦九州嘴角一抽,一巴掌拍在黑衣小童的脑袋上,啪的一声,吓得黑衣小童猛一哆嗦。
秦九州也跟着哆嗦一下,差点儿没把书都丢出去,眼神惊愕,狐疑问道:
“做噩梦了?”
黑衣小童一下子变得满脸茫然,伸手挠了挠头,有些迟疑。
“好像...是。”
秦九州没好气道:
“你都多大年纪了,睡个觉还一惊一乍的,再敢打扰我看书,就滚去打地铺!”
黑衣小童学着他的模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然后左右瞧瞧,忽然见到对面床铺空无一人,又瞧见了正在门口坐着的云泽,当即双眼一亮。
“泽哥儿,你还睡不?”
云泽正小口小口喝着梨花酿,闻言摇了摇头。
黑衣小童立刻咧嘴一笑,扭头冲着秦九州做了个鬼脸,就喜滋滋地抱着枕头跑去对面床铺了。
秦九州扯了扯嘴角,懒得理会,继续翘着二郎腿躺着看书。
云泽默不作声喝了口酒,悠然自得。
一夜匆匆。
次日,云泽与天亮才归的项威一道出门,前往客舍东边的空地。除此之外,乌瑶夫人与孟萱然几人也都随之现身,跟在云泽身旁一同前往,同时也将自身气机浮现出来,让人可以知其修为境界,算是一种无形的示威。
入阁考核其实也是一种大道之争,难免死人,所以才会有了这种的传统,用以震慑旁人,但更多还是为了提醒那些年轻一辈,在入阁考核的过程当中,最好别把事情做得太绝。
但绝大多数的年轻一辈,也就只有一位护道人罢了。
所以云泽这边统共四位圣道修士随行而来,就难免备受瞩目。
不过云泽倒是对于那些视线全都视若无睹,心安理得与项威并肩而行,来到高台附近,找了个地方暂且站定。
不远处,姜北、鸦儿、钟乞游几人,瞧见这边的情况之后,神色各异。云泽只与几人点了点头,就算是已经打过招呼,之后又与另一边的天玑麟子叶知秋,以及天璇麟子胡狄二人抱拳示意,做过了这些之后,方才看向身边跟着一位天枢长老的吴麟子。
后者神情阴郁,脸色难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