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如今,精酿好酒,劣质酒水,喝过的确实不少,可真正能让云泽觉得适口的,还要数姒海当时带着那笔意外横财一起给他的老窑烧酒,其次便是项威打从桃源村里带出来的那种土窑烧酒。
再次,则是当年远行八千里时,喝过的烧口烈酒,甫一进嘴,就是针刺一般的杀口感觉,再到咽下去,更是如同一团烈火滚滚而下。
云泽忽然记起很早之前,他在一部小说画本当中偶然看到过的一段话。
“骑最快的马,爬最高的山,吃最辣的菜,喝最烈的酒,玩最利的刀,杀最狠的人”。
想到这里,他便又一次笑了起来。
江湖豪气,就是如此了。
柳青山神情古怪,默默收回看向云泽的目光,悄悄咧嘴,然后捧起酒坛,喝了一小口酒,然后双手抱着酒坛,盘坐在那里,背靠墙壁,抬起头来看向经塔这层的屋顶,上层经塔的地板,眉关紧蹙,先是叹了一口气,将云泽叫醒回神,这才开口道:
“佛家所谓的结缘,也分善缘,恶缘。”
云泽闻言一愣,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。
好像有人跟他说过。
只是不等云泽回想起来,柳青山就继续说道:
“以匣装剑的比喻,当然不是将所有妖族一棍子全部打死,却会打死绝大多数,栾姑娘...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好,但以我之见,这位栾氏麟女,确在其中。”
云泽眼神微微一沉,随后故作事不关己,好奇问道:
“所以栾秀秀是在图谋不轨?”
但柳青山却摇了摇头。
“我不是在说这个,而是...读书这件事,就跟修行一样,最需要的就是脚踏实地,循序渐进,应该由浅入深,由低到高,先将那些通俗易懂的道理弄明白了,将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弄清楚了,再去精研那些更加高深的学问,再去考虑更大的事情。这就像是世间走兽出生之后,往往都是先爬、后走、再跑的顺序一样,哪怕一年能生四胎的草兔,出生之后,虽然过不多久就会奔跑,可在那之前,也要经历一段循序渐进的过程,才有力气能够跑得起来。倘若没有这个循序渐进的过程,刚刚出生就想奔跑...最终落到一个断胳膊断腿的下场,都是轻的。”
说到最后,柳青山迟疑片刻,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在他而言不该说的话:
“栾姑娘读过的书本,还不够多,自身的学问、铭刻在心的道理,也不够深,又哪里知道应该怎么教书育人,又怎么能够保证柳姑娘在读那些书本的时候,出现误解的时候,能够及时纠正过来,避免尚且年幼的柳姑娘因为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误解,从而误入歧途?可偏偏柳姑娘她...”
柳青山话音一顿,重重叹了一口气。
云泽心里忽然变得有些沉重,这才终于注意到,问题真正的关键,栾秀秀的火上浇油,其实就只占了一半左右,而另外一半,则是在于柳瀅本身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贪功冒进。
本身就是先天武道胚子的体质,让她在过往的修行当中,一直顺风顺水,尤其武道一途,走得尤为顺畅,从来没有遇见半点儿坎坷,就连修为境界的提升,也是宛如一飞冲天、拔地而起,整个凡人九品境,只用短短两月时间,就顺利度过,甚至不必担心根基不稳,难建高楼。
没有沉淀,没有打磨,就这么顺顺当当走到了今天,倘若不是因为云泽担心她的修行速度太过迅猛,让她将境界突破的事情尽量压一压,以免留下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患,恐怕时至今日,哪怕她还没有突破十二桥境,也该能够触碰到十二桥境的边缘门槛了。
如今再看,云泽这才终于发现,自己的担心好像是对的。
而那所谓的不为人知的隐患,恐怕也不在于修行根基,更不在于肉身体魄,而是心性心境。
可即便如此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