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云起本就是内敛性子,那夜冲动去寻云澜,已然让他耗尽所有勇气。
如今云澜疏离他,他又哪来的勇气向前。
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僵持,直到回到万归宗,也没说上一句话来。
宿云澜一到万剑峰就收拾起了行李,他的东西本就不多,没一会儿就收拾干净了。
贺云起抱剑倚在门边,沉默许久才轻吐出一句话来,“不走也可以。”
“不必。”宿云澜温和一笑,道:“我便不叨扰了。”
他要搬到外门去,与杂役弟子同住。
贺云起想过挽留,可最后,他能做到的,也只有干巴一句话。
宿云澜拒绝了他,与前来引路的杂役弟子一同下山去。
贺云起怔怔望着宿云澜离开的背影,眸光一寸寸黯淡下去。
他所肩负的,早已决定,他无从追寻。
贺云起拂去肩头落雪,提剑上山,继续他日复一日的课业。
万剑峰旁的小弟子见贺云起这般,恍惚觉着,前些日子温和不少的大师兄消失了,那个冷若冰霜的师兄又回来了。
云别剑尊对此倒是十分满意,他云别的徒弟,就该是拿的起放的下的性子。
宿云澜既不知晓,也不关心万剑峰如何。
他入了外门,很快就和旁的弟子打成一片。
毕竟他生得一副好皮相,又性子温和,想与他为友之人,不在少数。
宿云澜也没闲着,他每日去灵田浇水亦或侍弄花草,做什么都耐心仔细得很。
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外门长老受人所托,对他也是极为照顾的。
有长老的面子在,宿云澜要做的活计不重,膳食也不会缺漏了去。
外门杂事堂跟内门弟子压根不会产生什么交集,宿云澜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眨眼过了大半月,他也没跟贺云起再见过一面。
他们再相见之时,已是暮秋时节。
夕阳的余晖洒在田野之上,二人身边环绕着不同的人,恍如两条垂直各行的线一般,泾渭分明。
彼时宿云澜身着粗布麻衣,身边跟着三两杂役弟子,他们言笑晏晏,收工而返。
而贺云起作为剑修大弟子,身后剑修随行,严谨有序,那随风飘扬的蓝白衣摆,不知惹多少人艳羡。
那是内门弟子的专属服饰。
宿云澜眼里含笑,贺云起目不斜视,两行人就这般错身而过,毫无交集。
身后隐隐传来杂役弟子对他们的向往之声,可贺云起最在意的是,那如旧温和的语调。
他在说。
所行之事,各有意义,又何必在乎什么高低贵贱呢。
他总那般风轻云淡,粗茶淡饭吃得,劳碌之苦受得,似乎无论身陷何种境地,都影响不了他半分。
他又怎知,这‘偶然’相遇,是另一人隐秘心事。
下山历练的路千百条,万剑峰弟子又何必专程路过药田。
贺云起此番下山历练,是为师弟师妹们坐镇,以防有棘手之事发生,宗门驰援不及。
幸而一路顺遂,贺云起望着头一遭斩杀妖兽的愣头青们,神色舒缓几分。
还记得他那一年拔剑,可没这样的好待遇。
师傅将他推向那只一阶妖兽之时,贺云起头脑有一瞬空白。
他曾以为自己死到临头。
可当真死到临头之时,他反倒爆发了莫大的潜力。
那时他尚年少,不明白师傅为何待他如此冷漠,心生隔阂。
等后来明白师傅良苦用心之时,却是再也亲近不起来了。
他明白,若非对他十分看重,师傅堂堂剑尊,又何必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