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一旦如此,也就意味着云麓将会一起入土。
倘若卫洺至今未归,或许卫熵就会真的将这云麓带入坟冢,毕竟小镇虽有大大小小剑修上千人,却真正能够配得上这把云麓的,并无一人。可如今卫洺回来了,卫熵就忽然有些舍不得,尤其最近几日,卫洺腰间悬配的那把剑气,已经收入气府,又常常望着云麓皱眉出神,少年心性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,全都写在了脸上,尤其有关先天剑胚蕴养本命飞剑一事,卫熵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,便哪怕老人对于如今的卫洺其实所知不多,却也依然看得出来他在想些什么。
与其等着卫洺强迫自己开口,还不如自己主动送出,也能免去卫洺心里有个疙瘩。
所以当老人卫熵将云麓交给卫洺之后,又忽然伸手重重拍了拍卫洺的肩膀。
“交给你了。”
言罢,便再无丝毫留念,转身离去。
第二天,老人卫熵没再出现在湖边的那片平地上,并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,都没再出现。
而在老人卫熵第一天消失的前一天夜里,卫洺独自站在小镇背靠的那座断崖上方,远远望着老人走出平地,走出小镇,在剑气界碑那里逗留了整整半夜之后,就抖了抖身上的寒露,趁着夜色正浓,趁着月色正好,一路向西离开了小镇。
老人腰后横着一把剑,是小镇兵器坊里最便宜的那把,尚且只是剑胚罢了,安上剑柄,再配一只剑鞘,便是一把剑。
老人腰侧还多了一只黄澄澄的酒葫芦,是白间下午拿了全部家当去买酒时,厚着脸皮跟酒家老板要来的。
然后就从此消失在了剑气小镇。
卫洺站在悬崖边上,迎着山顶罡风,衣袍猎猎,发丝飞扬。
腰后横着那把重逾千斤的云麓。
比剑气还重。
...
时维九月,序属三秋。
秋末。
萧瑟秋风吹不止,满眼尽是叶萧萧。
在通往文关城的官道大路边上,有着一家客栈,多来往此间的行脚商人下榻在此,客栈老旧,已经屹立不知多少年,稀稀疏疏的老木栅栏围了一个挺大的院子,一根根树枝树干早已开裂,歪歪扭扭坚毅不倒。栅栏内外,荒草凄凉,豆大的露珠勉强挂在草叶上,晨起的一场大雾随着天色渐亮,逐渐散去,便隐隐约约能够见到远处的文关城城墙耸立。
先天剑胚的卫洺起了个大早,在黄土院子里站得笔直,双眼阖起,独自静修,体内叮叮当当的铿锵打铁声络绎不绝,却也不会传入他人耳中,而在命桥之上,元炁奔腾龙骧麟振,轰鸣有声,与铿锵打铁声相映成趣。
直至天色大亮,卫洺方才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重新睁开双眼,黑亮的眸子当中有着精光爆涌而出,许久方才缓缓内敛,随后缓步走出客栈,远眺文关城所在,左手翻过搭在腰后云麓剑柄上,压得剑身微微倾斜,向着左前方而来。只是任凭云麓重逾千斤,卫洺也恍若不绝,只站在原地看了片刻之后,就起身返回客栈,叫醒了不仅需要整日赶路,并且还要继续打熬体魄的陈也。
相较于当初还在剑气小镇时,原本细皮嫩肉的陈也,如今的模样只能说是狼狈不堪,不仅整日无精打采,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将自己收拾得板板整整,并且皮肤干燥,肤色泛黑,尤其一双手掌也因为握剑练剑的缘故,已经磨出了许多粗糙且坚硬的老茧。
但好歹也能勉强算得上是九品武夫了,而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书生。
两人的早膳格外简单,两碗白粥,一碟咸菜,四个馒头。
陈也方才落座,对过的卫洺就忽然抬头看来。
眼见于此,陈也嘴巴抖了抖,满脸苦相,却也不敢违抗,只得将双腿两边岔开,绷得笔直,形同一字,卫洺方才微笑点头。
“修行本就是个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