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是为救我而死。灾变那日,天灾不断,地龙翻身导致高楼倾塌,天摇地晃之下,我被吓得一动不动,是父亲将我护在身下,用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,才能让我免去一死,可父亲他却...他却...被石板砸下...再之后,我还弄丢了父亲的坟墓,时至今日也依然没能找见父亲的尸骨究竟身在何方...身为人子,实在是,罪该万死...”
闻言如此,乌瑶夫人与梦轩搀扶云泽的手指立时一僵。
孟萱然闷不吭声,睁大了眼睛缓缓收回手来,神情复杂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泽,唇瓣轻颤,却也不知究竟是该怨恨眼前之人害死了情郎,还是痛惜情郎竟是因此而亡,亦或觉得这件事本身错不在云泽,毕竟当时的他尚且年幼,又只是凡夫俗子罢了,甫一见到那般天摇地晃的地龙翻身,会被吓到无法回神,也是理所应当。
又或是三者皆有,就实在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。
乌瑶夫人很快就回过神来,不再强硬想要云泽起身,只是轻轻搀住他的手臂,柔声劝道:
“当时你还年幼,是被吓到也好,还是弄丢了云郎的坟墓也罢,一切都在情理之中,你又怎好如此责怪自己?且先起身,再慢慢来说。”
云泽这才抬起头来,却也依然跪在地上,将脑海中依然谨记的那日之事,一字不落尽数言来。
...
黑衣小童早早就带着柳瀅与那小狐狸去了别处挑选房间,说是不要打扰他们的母子相聚,有外人在,终归是有些话不太好说。柳瀅将信将疑,最终还是跟着黑衣小童一起离开,很快就在后院选择了一个房间暂住下来,与乌瑶夫人和孟萱然两人的住处相距不远,旁边就是。按照黑衣小童的话来讲,便是泽哥儿之后几天肯定也会住在这附近,倘若不想离得远了,那就在这附近挑选房间。
等到这里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,黑衣小童原本还想带着柳瀅出去逛一逛,却被席秋阳一个眼神拦了下来,之后柳瀅就被暂住在此的几位圣人带走,需要尽快熟悉武道天眼看破无形气机的手段。
小丫头自然知道这是如今最为紧要的大事,虽然有些害怕这些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,但好在其中还有一个秦九州算得上熟悉,也知道那个白头发的年轻人就是云泽的师父,可即便如此,柳瀅依然控制不住有些紧张,以至于就连以前还能看到的书本气象,都随之变得朦胧不清。
一个下午的时间,匆匆过去。
柳瀅已经急得直掉眼泪,一双小手死死攥着衣角,睁大眼睛努力去看面前桌上的几本书籍,牙齿狠狠咬紧了唇瓣,几乎已经渗出血来,一边自责,一边努力,眼睛里面已经满是血丝。
一群圣人围在旁边,神情各异,默然无声。
...
堂屋这边。
不知打从何时开始,云泽已经沉沉睡了过去,这会儿已经倒在乌瑶夫人的怀里,面无血色,唇瓣苍白。
之前这一个下午的时间,云泽就一直跪在这里,并不仅仅只是说了灾变那日的所见所闻,包括曾经还在俗世的生活,以及俗世逐渐支离破碎那两年的许多经历。但其实乌瑶夫人问的并非很多,只是云泽的情绪,自从乌瑶夫人说出那句话后就已经变得有些不太正常,所以一旦开始说起那些早年之事,就再也停不下来。也便到了后来,哪怕旁人已经不再追问,甚至乌瑶夫人已经有所察觉,试图阻止他再继续下去,云泽也依然说个不停,偏偏语气又是格外的平静低沉,无论乌瑶夫人用了怎样的圣人手段,都起不到任何作用。
所以有关曾经的那些,云泽就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,和盘托出,从最早的经历,到后来俗世逐渐支离破碎那两年的人性沉沦,再到后来回归人间的种种一切。
云泽的情绪,几度险些崩溃。
或者早就已经彻底崩溃,所以云泽甚至久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