代城主的一颦一笑,都能看得清清楚楚,连同浑身肌肉宛如树根一般的起伏痕迹,都能看得格外分明。
明亮而又不会刺眼。
火氏代城主随手将那粗布麻衫丢了出去,落“地”之后,竟是比那板斧还要更加沉重,径直砸穿了这座阵法基底,向着下方的城中建筑坠落下去,随后便有轰隆一声,竟是两座高楼直接被那麻衫砸得彻底崩塌,烟浪席卷而出。
柏石看得眼角猛然一跳。
“横练体魄的纯粹武夫,最讲一个冬练三九,夏练三伏的吃苦耐劳...阁下,远在其上。”
火氏代城主咧嘴狞笑,双手捏拳,拧转脖颈,立刻咔咔作响,脸颊两边的火红鳞片轻轻抖动,同时传出一阵哒啦哒啦的古怪响声。
他弯腰将那双板斧重新拎了起来,轻若无物一般随手抛起,任其凭空旋转,随后稳稳当当张手接住,手腕没有丝毫下沉。
“咱们再来过?”
柏石默不作声,一只脚脚尖点地,缓缓推出,左手虚划转至身后,右手掌握玉箫如似握剑一般。
眼见于此,那火氏代城主满脸狞笑立时更浓一些,大跨步上前,每一步落下都会震得整座阵法轰鸣不已,随后步伐越来越快,幅度也越来越大,直到七步踏定,再一步重重踏下,这阵法基底便被轰然踏了一个缺口出来,而其整个人则是高高跃起,双板斧举过头顶,如裹烈火,人未至,灼烫气浪已经迎面袭来。
柏石神情凝重,脚尖一点,整个人便向后方飘然荡去。
阵法崩裂一个巨大缺口,犹有余力,火光爆涌,势如破竹坠向临山城,天地巨震,灼烫火浪落地瞬间便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出,一路摧毁无数建筑,尽都焚成虚无。
半城皆毁。
至于另外一半,则是得益于秦九州之前留在那座富贵府邸的阵法阻拦,火光汹涌,撞在其上,轰然间漫卷宛如大浪一般,险些就要将那阵法直接摧毁,可即便没能如此,待得火浪褪去,也能见到阵法已经残破不堪,摇摇欲坠,也似一触即碎。
再者便是临山城的那座护山大阵,同样阻住了部分火光席卷,保住了部分临山城。
火非真火,亦如真实,但其本质却是这位火氏代城主的一身血气太过滚烫。
身形飘荡向后的柏石,自知没有多余的功夫可以理会下方那座临山城究竟是死是活,忽而脚下一点,原本迅速后撤的身形便立刻折转杀回,手中玉箫前指,一剑斩出翠光一线。
火氏代城主举斧交叉于面前,不同于先前不堪其重,反而岿然不动,任凭紧随玉箫之后漫涌而至的翠光剑气冲刷而过,也好似是中流砥柱,稳如泰山。不待剑气散去,这蛮横汉子便陡然暴喝一声,手中双斧两边斩开,却只堪堪斩下了那位读书人的一片衣角,方才飘飞而起,便立刻被那灼烫气息焚作虚无。
蛮横汉子扯了扯嘴角,眼神凶狠。
“真他娘滑溜。”
柏石不为所动,满布龟裂的手掌轻轻一转,便将玉箫双手持住,横在唇边。
这位读书人一身书卷气如烟如雾,裹挟芝兰之香,忽而飘渺散开。满身龟裂的圣贤君子立于其中,宛如谪仙,气息一动,啸声幽幽,凄清悠扬,宛如天籁,却又声声如刀似剑,音浪万重,无形杀机悄然暗生。
火氏代城主眨了一下一边的眼睛,耳朵轻轻一颤。
随后体内传出阵阵轰鸣,蛮横肌体愈发像是炉中铁水一般璀璨明亮,周身灼热气浪,便是虚空都被焚烧扭曲。
音浪重重,还未靠近便被化作虚无。
蛮横汉子咧嘴狞笑,嗓门儿粗犷震天响。
“差点儿意思,老子不喜欢这种慢曲儿。”
话音一落,他便举斧大跨步杀了出去,却才三步迈出十丈距离,便听箫声陡然一变,骤然高昂,如银瓶乍破,一缕缕纤细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