线不知由何而来,却又锋芒毕露。
蛮横汉子脸色微微一变,双斧连斩,凭空中铿锵作响。
一连斩了百余丝线,火氏代城主脸色阴沉,一身血气陡然沸腾轰鸣,浑身如黄金浇铸而成,绽放神芒,连同眼眸发丝以及脸颊两侧的火红鳞片亦是如同黄金浇筑,一斧挡开一条纤细丝线之后,脚尖一点,拧转腰杆,右手火斧裹挟灼烫气浪,抡起一个满圆轰然劈出,便有肉眼可见的扭曲气浪瞬间席卷开来,所过之处,“画地为牢”的阵法寸寸崩裂,虚空直接坍塌大片。
箫声再变。
宛如刀枪惊鸣。
柏石大袖飘摇,衣袂翻飞,一双眸子已经化作雪白颜色,书卷气如烟如雾,翻卷而起,陡然间从中冲出三千铁骑,浩浩荡荡奔袭杀去,生生撞碎了那片扭曲气浪,杀穿虚无,杀回人间,一马当先的铁架士兵宛如真实,横刀立马,斩出刀光一线。
蛮横汉子抬起左手便迎刀斩去,斧刃闪过,径直将那一马当先斩得七零八落。
汉子大笑一声,嗓门儿震天叫了一声“来啊”,便大跨步冲入三千铁骑之中,一双板斧左劈右砍,挨着便死,擦着也死,一人独当三千铁骑,脚步不停,轰然间一斧劈出滔天烟浪,径直斩了一千铁骑。他粗狂大笑,举步再冲,势如破竹将那三千铁骑杀了个“对穿”,却再望其身后,已经一个不留。
火氏代城主脚步不停,踩得“画地为牢”四个字轰鸣不止。而在前后左右,却也不知何时,四位火氏太上已经各自站定,如狼窥视,待时而动。
柏石不为所动,遍体龟裂,忽然溢血。
只一瞬间,便如刚从血池捞出一般。
却也听闻箫声骤然刺耳,如似裂帛之声。
那“画地为牢”四个字,已经彻底碎去,却被秦九州以“心血”再书一遍,更加稳固。
可即便如此,这座阵法仍是被那裂帛一般的箫声撕出一道巨大缺口。
正大跨步奔袭上前的火氏代城主满脸狞笑陡然一僵,脚下一顿,右边手臂忽然膨胀起来,便连一双眸子也在瞬间布满血丝,咬牙嘶吼,拧腰举斧劈向高空,却不见有何种神妙落下,火斧去势陡然一顿,紧随其后,便见一点星光出现在斧刃中间,短暂凝滞了一瞬,随后陡然扩张席卷出去,一边是翠光万丈,射穿了大阵再射穿厚重铅云,上入天穹,一边是烈火熊熊,烧穿了大阵基底,坠向地面,随后深入地户之中。
短暂安宁了片刻,柏石将玉箫拿开唇边,没去离去那个摇摇晃晃站起身来,已经满身上下尽是伤痕的火氏代城主,也没理会周遭那些如狼窥视,待时而动,却惨被波及的四位火氏太上,目光隔着拦在中间的两人,看向那个已经倒在血泊之中,再也不能“呕心沥血”的另一位读书人。
柏石轻轻叹了口气,苦笑呢喃道:
“君子,不立危墙,之下...”
他脸色惨如金纸,不带分毫血色,忽然弯下腰来猛地咳嗽起来,声声带血。
那火氏代城主徐徐吐出一口浊气,低头看了眼右手中已经失去了原本模样的漆黑板斧,半个斧头都已经消失不见,仅剩的一半,也已经满布龟裂,显然已经无法再用。
这蛮横汉子扯了扯嘴角,满脸嫌弃,随手便将这已废掉的顶级法宝随手丢掉,连同左手板斧,也一同甩手丢出。
“他娘的,法宝终究还是法宝,品秩再高也比不了王道圣兵。”
言罢,他便啐了口唾沫出去,然后一步步走向正在猛咳鲜血的柏石,顺便扭头看向四周,四位火氏太上,惨遭池鱼之殃,最好的一个已经踉踉跄跄站起身来,浑身漆黑,惨不忍睹,当然最惨的还是那个入圣太上,已经只剩一堆不成形状的黑灰,也算勉强留了一点尸体在人间。
神仙打架,凡人遭殃。
圣人打架,入圣也难免遭殃。